惴惴。
王道容倒是一如既往的皎若天边明月,淡若江上清风。冲他温温淡淡一笑,“方才叫于县见笑。”
侍婢伺候茶水,二人各自落座,于芝心里头惦念,就忍不住回想那个农妇模样,越想心里越觉得有点儿古怪的眼熟,忍不住“咦”了一声。
王道容柔声:“于县似有心事?”
“府君那位……美妇,”于芝踯躅开口,“”小人似是见过的。”
王道容心里头一动,不动声色摩挲着手中茶瓯,“哦?”
于芝确信自己当真是见过的,但他绞尽脑汁,冥思苦想,一时之间却想不出到底在哪里见过面。
王道容瞥他一眼,捧着茶瓯沉吟了两句,委婉开口:“实不相瞒,容与那位娘子昔年在建康曾有过一段情缘——”
于芝一愣,登时作“明白”状。
男人家嘛,心照不宣的事。有一二个露水情缘,红颜知己也是人之常情。更遑论王道容生得这样貌美,没有才是不正常。
王道容笑了一下,“之后,我与她失散,没曾想,数年不见,竟又在贵县重逢。”
于芝恍然。难怪那农妇方才待王道容如此凶悍,原来是多年不见,心中有气。
王道容柔声叹息:“经年未见,也不知她一个女子在外面吃了多少苦!她对我有怨也是人之常情。容——倒是有个不情之请。”
于芝忙起身说:“府君不必客气,若有能用得上小人的,小人必当竭力以报府君恩情。”
王道容:“她如今既是你武康县人,不知于县能否帮容查上一查她这些年过往经过,结交了什么人,可曾受过什么委屈?”
王道容言语间温情脉脉,于芝听在心里,却忍不住偷笑,这岂非让他查一查她这些年来可有什么奸夫情郎?想来美貌如王六,也怕女人红杏出墙。
当即便一口应下,“小事小事。”
其实于芝心中好一通脑补,可算是冤枉王道容了。他只是不愿错过她这六年空白,六年足够发生很多事,也足够彻底改变一个人。
她从前恨他入骨,王道容并不担忧。
只有浓烈的爱才能诞生这样浓烈的。他只怕她不恨,不厌,不恼,到时才如陌路人。
他宁愿她恨,多恨,最好恨得夜不能寐,恨不能将他粉身碎骨,挫骨扬灰。
慕朝游就这样又被王道容强留在了武康县廨。
他这一次,明显比从前要学聪明许多。
至少,他知晓自己太过讨嫌,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衙门二堂处理军务,鲜少凑到她跟前来自讨没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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