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我舍弃这些纷纷攘攘,红尘浮华,效仿巢父许由,归隐田园吗?”
“权势当真如此重要吗?”
听到她这近乎天真的话语,王道容眉睫未动。
“朝游,权势很重要。”
他容色如常地替她抿了抿鬓角的乱发,“没有权势傍身,你我只是他人踏脚的泥。巢父许由之下,犹有饿死首阳山的伯夷叔齐。”
“倘若权势当真这么重要。”慕朝游不偏不倚,两道清冽的目光直直望了过去,带了些许嘲讽和挑衅的意味,“你那位族叔怎么在齐王作乱时吓得故意跌进茅坑,以求保全性命?”
“高贵如你们琅琊王氏,怎么还被胡人追得仓皇鼠窜?”
“我听说过一句话,‘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,必有烧手之患。’慕朝游略略平复了一下心情,续说,“无权无势未必命如飘蓬,但离权势太近,则若羽蹈烈火,势必自取灭亡。”
王道容当然也是听说过自己这位族叔的英勇事迹。
他那位族叔,便是大名鼎鼎竹林七贤之中最小的一位,当时齐王执政,河间王自关中出兵,长沙王在洛阳与他里应外合,齐王惶恐之下向他问计。
他劝齐王交出大权,放弃抵抗,齐王谋臣怒曰:“汉魏以来,王公就第,宁有得保妻子乎!议者可斩。”
他那位族叔吓得惊慌失措,‘伪药发堕厕,得不及祸’。
这件事举世闻名,天下皆知,她伶牙俐齿,一时间竟令他沉默寸许,不得反驳。
慕朝游心知肚明,就像有些朋友,大家心知肚明,都不会去谈论那些政治、社会议题,因为这极容易暴露出双方观点的对立,求同存异者到底还是少数,从此一拍两散,分道扬镳也不是没有的。
她和王道容之前只谈风月,不谈其他。
而如今甜蜜的表象被剥开,露出血淋淋的现实。
王道容静了少许。
他颀长挺拔的身躯经由烛火一晃,如一道鬼影,静静包裹着,俯视着她。
少顷,那双苍白的鬼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双肩。
“可朝游你不曾看见这乱世之中累累的白骨,成千上万无权无势的百姓死去,正如一粒草芥被风吹湮灭。
他们甚至连茍且偷生,吶喊挣扎的机会也无。”
所以他势必不可能抛弃贵族的身份,与她沦为一对任他人践踏,如猪狗繁衍的平民百姓。
这样的爱情,不是他想要的。
他语气清淡柔和,不疾不徐,目光温和像在注视着一个懵懂的稚子,试图说服她,乃至驯服她。
乌黑的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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